「没事了，没事了。」银铃般的嗓音带着令人心安的柔和。他伸手将我额上被冷汗浸得漉漉的瀏海拨至一旁，一双狭长的桃里满是心疼与不捨。「又作噩梦了？」

我无奈了。把我到脸铁青的两人丝毫搞不清楚状况，我还能怎么办？

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应该叫住他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

「兰漪！兰漪！你快醒醒！」恍惚间，觉有个焦急的声音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挣扎了一番，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了睛。

月疏桐放大的俊脸，在我面前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其实我一直都知，他是为了我好，只是我总

我乖顺地任他梳理着我凌的发丝，将视线停留在窗外那静静的满月，目光遥远而空。

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站起，缓缓走至窗边，背对着我负手而立。「我的房间里有一面月华镜，透过那面镜，我随时都能看见你。几乎每个晚上我都从镜里看见你被梦魘缠，虽然担心，却怕吓着你不敢过来。今天晚上你发作得特别厉害，我不放心才来看看你的情况。」

「总不能找娘吧……」平儿一脸正经地吐槽着。我觉得我这个娘被儿看扁成这样，实在是当得失败的。

「外面风大，我们屋去吧！」凤湘翊一手牵起平儿，另一手抱起地上那隻。

很好，我又被自己的儿打了一枪。

「监视……一定要说得那么难听吗？」他转过来定定地望着我，因为逆着月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受到一烈的哀伤与苍凉。「你到月家谷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些日以来，你成日鬱鬱寡，饭吃得极少，也不怎么说话，甚至把自己封闭在这个房间里，不让别人靠近。要不是担心你傻事，我何必此下策？你要当它是监视，便是监视吧。放心，以后不会再这么了！」他叹了气，拂袖而去。

我拧起眉朝平儿询问的一瞥，他却心虚地扭过，开始撇清责任。「其实当时天有些昏暗，孩儿并没有看得很真切……」

他怔了怔，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平儿。哼！了错事竟然还敢怪你儿大嘴？

我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孩是天真无辜的，少牵拖平儿！」我瞇起说着，完全忘了不久前「天真无辜」的平儿还被我认定为混世大王。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缓了缓神后，才发现问题的重，疑惑地转过看他。现在是三更半夜，他会现在我的房间是件诡异的事，他知我「又」在作噩梦更是件诡异的事，我记得我从未和他提起过。

「嗯。」我牵起平儿的另一隻手，正要跟着他们一起屋，却听见平儿慌张无措地喊着：「爹！爹！」

「漪儿，你的脸怎么不太好看？不舒服吗？真的是来葵了？我今日经过市场时，陈大婶送了我隻乌，晚燉四汤给你喝。」他扶我起来，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左看右看。「怪了……脸并不是苍白的，倒还像是铁青……」

补衣服……」

混帐东西，害我误会你爹了！

许久，我缓缓地开了，声音细弱縹渺，似囈语，似叹息。「至少还能见到他，怎么能算是噩梦……」

视线里，只剩下无止无尽的红，刺目的红，令人窒息的红。

「你监视我？」我倒一气，不可置信地问。一想到我随时随地、无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全便一阵恶寒。等等！该不会连我洗澡他都可以从那面镜看到实况转播吧？老天，希望他不会是那么变态的人……

我瞬间失了气势，却又拉不下脸歉，只得气虚地找了藉转移话题。「总……总之，这情形你也得避免！那女的一看就知动机不纯，那么多人好问嘛偏偏找你？」

凤湘翊在吐血，不停地吐着血。鲜血沿着嘴角滴下，落在纯白无瑕的衣衫上，一滴、两滴，如艳红的玫瑰，一朵接着一朵在雪地里盛放。

我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又看见了和三年前下着初雪那天，一模一样的景象。

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双再也无力支撑的重量，只能跪倒在跌落在地的凤湘翊旁，不断撕心裂肺地喊着：「翊！翊──」

「是是是～不会有下次了。」凤湘翊彷彿在哄一个闹彆扭小孩般柔声应着。「这样可以了吗？」

「四就免了，我比较兴趣的是隔那个叫黄姨还王姨的送你的绣帕，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为快呢？」我朝他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

「我没有收下绣帕，我是说真的。」他哭笑不得地叹了一气。「不过是黄姑娘拿着她绣到一半的帕请教我针脚该如何收得漂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