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放血的情况一边在我身上各处俐落而熟练地施针以护住心脉的模样,还心想这傢伙比想像中专业太多,又会画画又会医术根本外掛开很大,陈曦真是捡到宝了。
但到最后墨琰的脸在我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色块。耳边似乎不断响起「坚持住」、「再撑一会儿就好」的声音,可就连墨琰的声音也越来越不清楚,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在我的意识完全游离的前一刻,脑中突兀地又响起了墨琰先前说过的话。
「阿湮他,可能对你动心了……」
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抬手揉了揉昏沉的脑袋,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痠软,使不上半点力气,也不想使力,便决定不理会那声音,继续瘫在床上睡觉。
「娘……娘……」
那声音再度传来,这次我听得清楚了些,那声音喊着「娘」,莫非是平儿来找我了?
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总算抬起眼皮睁开了眼睛。眼前黑暗一片,天尚未明,现在仍还是夜晚。
我吃力地转过头,床边并没有任何人影,难道刚才只是我幻听?
我缓缓举起左手,透过窗外洒进来的微弱月光,我看见手腕上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包扎得十分整齐漂亮。
墨琰果然没有食言,他保住了我的命。不知道禹湮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才这么想着,先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娘……不要……湮儿害怕……」
这声音……是禹湮在说话?他娘不是早就过世了吗?难不成……他做了噩梦?
「墨琰……墨琰……」我用虚弱的声音喊着,可门外一直都没有动静,也不晓得他人跑哪里去了。
「喂……外面有人吗……」我想叫个人去看看禹湮怎么样了,喊了几声后才想起禹湮受伤的事是机密,因此治疗时遣走了所有下人,一切都由墨琰这个主治大夫亲力亲为。
「不要……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
那声音中的恐惧显而易见,我一直以为像禹湮这种武功绝顶的高手不会有「害怕」这类的情绪,但随后又想起了墨琰说过禹湮常常把痛苦一个人憋在心里,他不害怕,并不是不会害怕,而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害怕吧……
我没再多加犹豫,这里只剩下我能够唤醒他,将他从噩梦之中带出来。可刚失去大量的血,身体还没恢復元气,我使劲全力才把自己弄下床,一路跌跌撞撞,扶着墙壁往禹湮房间慢慢走去。
虽然我每个步伐都挪动得很慢,但好不容易将自己移到禹湮床边时却也早已满头大汗。
我抓着床边的布帘支撑自己站稳,喘了一会儿的气后,才俯下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禹湮……禹湮……快醒醒……醒醒……」
他的头发已切换成夜晚模式,雪一般的柔顺长发在枕畔铺展开来,脸色比起晚膳时见到的红润了许多,白皙细緻的脸庞透着微微的粉红,可同样雪白的眉头却深锁着,樱花花瓣一般的唇不断掀合,含糊地囈语着。
我拍了一阵子,他还是没有清醒过来,我便藉着布幔施力在床边坐下,改用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使劲地摇晃他的身体。「喂……喂……你听见我说话了没?快张开眼睛……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