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皱起眉，试探似的开：

婚礼上的一切像一个荒诞的笑话，陈濯记得宋愈哲彩的脸，记得他如何撕下貌岸然的伪装，记得他失了态，记得他穿着致整齐的新郎礼服，却像一只发狂的兽一般怒吼，将最难听的词砸向他。

“陈濯，醒来了。”

陈濯有些气恼地随手把药盒扔到一边，短暂地调整好烦躁的心情，才下了接通键。

“……”

意识到这，陈濯的第一反应是在梦。

最开始，陈濯以为自己人在医院。

那现在这是……

思绪突然凝滞，陈濯微微睁大了睛。

直到后来，他听见的一切杂音归于寂静，只剩记忆中不知谁的声音，缓缓说一句无比清晰的：

“抱歉……”

全各疼痛像是要撕裂他，到后来，那些痛又同时消失了，只剩下天旋地转中几近窒息的绝望。

回忆如海浪般扑卷而来，一下下拍在陈濯脑海，他甚至能听见海击岸的声音，不过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他愈发急促沉重的心声。

陈濯像是坠了无底渊，他努力想从中脱离，但那与世隔绝的无力实在太过重，他想从边抓住什么，却又总是握到一手空。

但后来，他又发现，事情似乎有不对劲。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激灵，重新抬打量起的环境。

陈濯撑着坐了起来，起时，他觉手指有些酸，微微松了力，才发现是自己住心衣料的力度实在太大。他松开了那片布料，发白的手指重新恢复血，衣料上被的褶皱却还未散。

他和音响中的人同时开，对面是个陌生的年轻女声，她似乎压着情绪，但陈濯状态不好，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细想。

陈濯拽了拽衣摆，上是宽松的白短袖，这原本没什么问题，但低时，他却瞥到了自己光洁的小臂。

“你是陈濯对吗？”

但手指刚刚用力到酸痛的觉还没散，每一寸官都那么真实。

“你还记得……”

“我知……”

上的疼痛不见了、周边没有医院消毒的味，前的屋拉着一层纱帘，光线很温柔，周边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他一时记不清是哪，但绝对不可能是医院。

因为，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山路急弯时遇上了对向来的卡车，闪避时作不当，导致车辆侧翻撞破护栏落下山。那时陈濯以为自己的结局只有死，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的机会。

冷汗从肤中渗透而，熟悉的心悸袭来，陈濯伸手从车的中控台下方摸来一个药盒，单手打开了盒盖，试图倒两片。但也是那时，车内突然多一阵电话铃声，陈濯原本就绷的神经蓦然断裂，手里的药盒也没拿稳，药盒落时，白的药片瀑布般散在黑的座椅、脚垫上，格外刺。

窗外传来一声脆响，打了陈濯的思绪。

他知这地方给他的那陌生又熟悉的觉是什么了。

陈濯觉得，当时的宋愈哲可能是想冲过来揍他，可惜，那家伙在靠近之前就被新娘的家人在了地上。

陈濯的呼有些颤。

他听见汽车连续不断的鸣笛，听见车和柏油路面的刺耳声响，听见近在咫尺的碰撞声，还有护栏断裂、车落在树木山中的闷响。

“冒昧打扰，你是陈濯对吗？”

“啪——”

“他……”

好像在中挣扎许久终于浮面的人一般，陈濯猛地气，他下意识抓了自己心的衣料，冷汗在一瞬间起了满。

他只听见对方问：

格最任的一件事。

这里是他生活了十八年，却在八年前毁于火海的家。

通话被手机蓝牙连接到车载音响，但陈濯等了片刻，车内还是安静得只有窗外路过的余声。

有其他的受行挤了他的官，比如心悸、耳鸣、眩……女孩说的每个字在他耳中变成一串串的码，再后来，一切都变得促而混。

“喂？”

女孩的声音带着模糊的电声断断续续现在他耳中，陈濯努力想听清，但它们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手臂上应该有一大片烧伤疤痕，那些疤痕陪了他八年，现在却……

“你好。”

女孩后面的话，陈濯记不得自己到底听没听清。

在黑暗中沉沦许久，睁后的光让他有些不适应。陈濯伸手挡了挡睛，片刻后才试探着望向天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