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块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那如果我胃很大怎么办？”

没错，周明桠想要全。她希望对方能依赖着她而生存，全心全意地依赖着她。就像母亲一样。她希望对方离开她就会死。

想到这里，周明桠笑了笑。她走到那个实习生的边。在他红着脸磕磕袒心意的时候，她说了“好”。

周明桠把这个事当作笑话在吃饭的时候讲给了钱念听。钱念这两年赶上了新媒的浪，运气很好地爆火了一阵，在那年之前已经还清了所有问周明桠借的钱。

周明桠轻挑眉：“你作为好闺难不应该无条件维护我吗？”

不是母亲、钱念、公司的后辈，还是养老院的老人们，周明桠都很愿意帮助他们。只要有人比她弱小，她就会去帮助他们。因为周明桠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甚至有能力照顾好比自己更弱小的人。

“别勉，我帮你吃。”她说。

周明桠笑了。没错，再依赖我一吧。她换了一副新的刀叉，不不慢地切割着排。

只不过……

她并不把自己称为“善良”，因为她的善举里总是掺杂着私心。她喜别人在脆弱的那一刻依赖着自己。

她一吃冒药就会一大堆真真假假的梦。那天她梦见了上一世的父母，在梦里他们的面庞变得非常模糊。他们坐在家里的餐桌旁，一刻不停地给她夹菜，叫着没有人再会喊她的那个名字。

“我连你穿纸的样都看过了，你怎么现在才害羞起来？”周明桠笑。

这两年她们已经变得非常亲密了，所以周明桠直接嘲笑她：“你单纯是胃小，别给自己找借。”

钱念的脸微微地红了，张着嘴：“……你……你不介意的话……”

“那当然也是可以啦，”钱念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寒颤，“但是如果完全掌控对方的人生，你不觉得有恐怖吗？百分之百的情……还能看作是吗？”

一次冒后吃了药，趁午休的时候趴在工位上睡了一会。

钱念笑嘻嘻地抗议起来，但是手里的刀叉已经放下来了。她从刚才起就在着自己吃东西了。

周明桠很大，很稳定。她像是壮而又结实的树，比她弱小的人攀附着她的躯生长。她当然不介意这样。

周明桠叹了气，手伸过去帮她的盘拿过来。

钱念听完了狂笑，笑完却说：“他说得其实也没错。”

几个月后他们就分手了。她有所预料，并不特别沮丧。这段时间里他的好值一直在往下降。

钱念坐在她的对面切着排，用不锈钢的刀锋切下一小块向她示意着：“你看，假如说我男朋友是这块排，我可以不用吃掉他的全，我可以满足于只占据这一小块的内容。”

钱念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恋的事，笑着说：“没想到你真的想要全吃掉他。”

钱念把那一小块嘴里，糊不清地说：“……这样就已经够我吃饱啦。”

钱念果然因为这句玩笑话而放松了下来。她扭了一下，吞吞吐吐地撒：“每次和你去玩你都这样！又是帮我提包又是帮我嘴，总觉不自觉地就开始依赖你了……”

她安静地哭了一会，泪染了她的妆容。那个实习生恰巧经过，慌张地跑去给她拿空调毯，又去茶间给她接。他是如此着急，以至于被线板绊倒在地。

周明桠并不清楚。但这是她唯一擅长的关系。她总是能照顾好所有人。

她要百分之百的好，她要百分之百的。

分手的时候那个实习生喊，你的掌控实在是太了，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可以容忍被百分百地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