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勾了勾嘴角，径直走过了徐羡之的摊位，他的话随风飘了徐羡之的耳朵里：“别光顾着卖果脯，可要帮我盯着啊。”

这个叫羡之的男孩，姓徐，是个十五六岁的黑瘦少年，双炯炯有神，他面前的摊上，堆着不少黄桃与杨梅制成的饯果脯，而他的手里，则持着一把蒲扇，在赶着围着果脯飞来飞去的苍蝇。

几页扁舟从江边慢慢地驶过，浑上下穿着蓑衣，着斗笠的渔夫渔妇们，或是奋力地把一张张地大网撒向江中，捞起条条鲤鱼，或是悠然独坐舟，长线钓鱼。

那卖茶汤的张婆微微一笑，端起一碗茶汤上前，递给了刘裕：“喝碗茶汤吧，煞煞渴。”

而在她的边，低矮的胡床之上摆着十几个大碗，里面尽是茶汤，清香扑鼻，后面的一个大锅里，正煮着两块茶饼，两个二十多岁，葛布短衫的后生，正满大汗地用长杆在这锅里搅来搅去，时不时地撒一些胡椒、盐，煎茶制茗。

靠到这京北的蒜山渡边上，放批批北方来客，车龙，好一副闹繁忙的景象。

刘裕乃是汉祖刘的兄弟，楚王刘的二十二世孙，而现在的他，家中落，只是一个京郡的里正。

刘裕的眉皱了皱，转而沉声：“无甚大事，不过是上代，近日北方伪秦意图南侵，犯我大晋，北方汉人士民，纷纷南下，我们京是侨置区，需要安置北人，顺便查探细。羡之，你小不在家读书，怎么跑这里起生意来了？”

快的放歌声在天地间响彻着：“朝罩罩城东，暮罩罩城西。两桨鸣幽幽，莲相低。持罩，金鳞大如手。鱼尾迸圆波，千珠落湘藕。”

最靠外的一个铺，一个驼背的老妪，正挥着一把小蒲扇，有气无力地吆喝着：“茶汤，上好的茶汤，只有在江南才能饮到，提神醒脑，解渴生津！”

而在这渡两边，大大小小地座落着十几个铺，有的铺上堆着一条条的小鱼，用盐渍了，正是行脚客商们所喜的粮，而有的铺上，则盛着香的果脯，上面着几颗白的糖末，果香鼻，沁人心脾。

徐羡之笑：“刘大哥，这两天江边来了许多北方客人，我娘说了，来历练一下也好，顺便卖果脯来补贴家用。要不，您尝尝我们家的果脯味怎么样？”

刘裕负手背后，在这些铺间逡巡，边上的几个铺的小贩纷纷笑了起来：“哟，刘大哥，今天你怎么有空来这渡转转了？没去打山里打柴吗？”

“怎么，刘大哥这么有闲情兴致，要在这渡查查可疑人等吗？”

一边的徐羡之也凑了过来，笑：“大哥放心，我的这双招，亮着哪！谁是细，一就看，绝不让他混咱京。”

刘裕来者不拒，了声谢后，端起茶汤一饮而尽，放下碗时，他的眉皱了皱：“我还是喝不惯这撒了胡椒的茶汤，不如酒来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