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迭大将军身故固然让人痛心,可当是时,先应查明
真凶告慰迭大将军在天之灵才是。殿下可先宣迭轻蝶上殿,问明前后缘由。」
「也对,正是!来人,宣迭轻蝶上殿!」
迭轻蝶一身素缟,眼角泪痕犹然,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路上殿,身旁另有一名
长须男子跟随。
那男子走得越近,越多人认了出来。
此人向来木讷不好言语,可看得出平静得近乎呆滞的脸上,现正因义愤填膺
而扭曲着微微颤抖,锋芒毕露的目光直射胡浩。
「原来是他……可笑迭云鹤侍奉陛下一世,到头来毙命于此人手上……可悲
,可叹。」
胡浩对眼下的局面了若指掌,一望就知个中之意。
「民女迭轻蝶叩见殿下,各位大人。」
娇小婉约的女子俯身于地,女要俏一身孝,何况迭轻蝶原本天生丽质,任谁
看了现下的模样都会生起怜惜之情。
「迭姑娘请起,先行节哀。」
梁俊贤亲自扶起迭轻蝶,悲恸道:「令尊之事,本王无比心痛,怎会忽然有
次噩耗。」
「民女不知道……」
一语未毕,迭轻蝶的眼泪与哭泣声齐来,大殿上谁也不好打断她。
待她哭了一阵,向无极才趋近两步道:「蝶儿且莫伤心,殿下面前,不可失
礼。」
「是。」
迭轻蝶止了啼哭道:「民女今晨起得甚早,原本候在府门口只等爹爹上朝时
向他请安辞行,不想多等了小半时辰仍不见爹爹的踪影。爹爹向来律己极眼,几
十年来早朝风雨无阻从未稍作推迟,民女心知异样,赶至爹爹院前左右呼唤无人
,不得不大胆破门而入,才见爹爹倒在地上,已气绝多时了……」
「迭大将军忠心天日可鉴,可叹,可叹……」
梁俊贤也抹了把眼泪,问道:「不知迭大将军可是害了急病?」
「不是。」
迭轻蝶垂首摇头,鬓角边的发丝悬落着飘荡。
她虽处伤悲之中,但口齿伶俐,语声清脆,说起话来人人听得清清楚楚:「
民女心中虽痛,也知不敢误事,先请了府上的大夫来。爹爹并非害了急病,死因
为喉头与胸骨全碎,正是武功高手所为!民女又惊又骇,恰巧向师伯在府上,民
女是妇道人家,便请向师伯相帮做主。」
「向先生正是大秦高手,不知向先生怎么看?」
「不敢。草民心中有惑,不敢擅作主张,才不得已敢在朝会之前与霍大人商
议过。还是让蝶儿说说昨晚的事情吧。」
「昨夜爹爹宴请俞大人,民女也在一旁伺候。至戍时将过时分,爹爹忽然接
到一封拜帖,俞大人告辞离去,民女也被吩咐自去歇息。至晨间醒来,爹爹已仙
去了……」
「何人的拜帖?」
「民女不知。」
「那……向先生看迭大将军的致命伤?」
「草民知事关重大,与霍中书反复相商,再三确认,掌门师弟身上的伤普天
之下只有一种武功才能造成。草民以性命担保,绝无可疑——唯昆仑派【天雷九
段】可以为之!」
向无极忽然跪地砰砰砰地磕头,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激动不安,彷佛
唯恐有人不信任他的话。
「咝……」
抽冷气之声此起彼伏。
连梁俊贤也骇然回望霍永宁。
「臣先前所言要与奚刺史对质也因此事。」
霍永宁一撩衣袍下摆,朝着龙椅跪下道:「臣……附和向先生之言,迭大将
军的致命伤系昆仑派绝学【天雷九段】所为。臣,愿以此生清誉与身家性命担保!」
向无极是一介武人,动不动就是江湖人的口气不足为奇。
霍永宁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让每一个人都信服他们的推断。
迭云鹤死前会见过神秘人物,以他骠骑大将军都要会见的人物,又死在【天
雷九段】之下,桉情几已呼之欲出。
「你们……诸位大人……这……这……」
梁俊贤慌乱起来,他从没想过这一下会搞得这么大,大得恐怖,一时无法承
受。
他不清楚霍永宁是怎么办到的,迷迷煳煳之间,只记得曾在霍府的门口无数
次地受尽了冷遇,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当他几近绝望之时,却忽然被霍永宁请了进去。
那一天,霍府里中门大开,霍永宁待他无比地热情,但一切止于霍府在招待
一位皇子。
只道家常,不涉半点政事。
那一天,他成了世人嘴里的笑话,一位只效忠于陛下的孤臣,怎会对你有什
么好脸色?梁俊贤也无比地失望,状若失望。
在霍府里,在霍永宁说完了话,在自己滔滔不绝地答复他,千方百计地讨好
他之际,捋须微笑的霍永宁看似听得聚精会神,实则一缕神秘的声音不住地传入
梁俊贤的耳朵里。
「殿下可否保证对臣的绝对信任?臣让殿下做什么,殿下便依言做什么?」
梁俊贤眉飞色舞地在话语间点头,示意绝对信任,言听计从。
「既如此,臣愿保殿下登上大宝!殿下切记,无论如何万万不可对任何人吐
露只言片语,连方大将军都不可。臣自会安排,届时殿下顺势而为即可!」
霍中书的承诺正在一点一点地兑现,梦寐以求的皇位离自己越来越近,胸中
的热血开始沸腾乃至燃烧!迭云鹤死了……死得好!向无极此刻正有求于自己,
青城派也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自己助他们一臂之力,还怕他们不相助自己?清除
掉昆仑一系,拉拢来青城一系,朝堂之上谁还能匹敌自己?谁还敢质疑自己才是
真命天子?「向先生于大秦有无数大功,又一向无欲无求,小王信得过向先生的
眼光,快快请起。」
梁俊贤双手拢住向无极扶起道:「只是光拼一手武功,怎可断定就是朝廷命
官所为?奚刺史又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天下间或许还有旁人会使【天雷九段
】呢?」
「草民不敢凭空冤枉朝中大臣。」
向无极起身后环视全场,他虽无官职,身为大秦国高手,自有一份与大
臣们分庭抗礼的气度与自信:「据草民所知,普天之下会使【天雷九段】的只有
两人,一位是奚刺史,另一位便是他的弟子,吴征吴侍郎。昆仑派的镇派绝学,
等闲的昆仑弟子都休想修习,要说外人偷偷学了去,才是真正的胡言乱语。」
「可……可……哎,并非本王质疑霍大人与向先生,只是,光凭这一点臆测
,当真是不够的。奚刺史不可蒙受不白之冤。」
不够,当然不够!霍永宁准备了这一手,怎会那么简单?梁俊贤迫不及待想
要看一看后招会是什么,鬼神之才的霍中书又会演绎怎样的精彩。
「草民怎敢仅凭此事就冤枉奚刺史与吴侍郎?」
向无极又道:「草民向来痴迷于武学,不喜是是非非,在青城山上图个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