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8月20日

第六章·浮生锋雨·难言命数

地chu1西方，常寒凉也。

凉州地名的由来固因气候，也因这片土地一望无际的苍凉高远。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时，很难不心xiong辽阔起来。

五千名军士列成的长长军伍，ju龙般顺着官dao蜿蜒前行。地势平整而广阔的凉州几无遮挡，军伍一望无遗，橙黄的【秦】，天青的【韩】两se大旗，在旷野夹杂着沙尘的信风中时卷时舒，猎猎飞舞。

“咳咳……”顾盼被xi进口的尘土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来凉州时随着吴征一路荣光，chu入皆有豪华又舒适的车驾。如今的【归途】却满面烟尘，前途未卜。

自离开会盟之地起，先锋军一路疾行，抵达下卞关外也用了半月。

燕秦之战时李路长镇守下卞关，数次ting过了极大的危机，其中韩氏三兄妹功不可没。此后李路长升迁回京接替后将军一职，如今镇守关隘的是镇东将军罗yang辉。

京城里的境况吴征抵达之后一日数报，韩归雁已尽皆了然于xiong。吴征，祝雅瞳与陆菲嫣在皇城腹地大闹了一场，让成都liu言纷纷。梁俊贤更有些气急败坏地匆匆登基继位，登基前后又借故杀了五名大臣，以严刑苛责qiang行压下【来路不正】的传言。

这一切让大秦政局虽没了异议，却明显让朝堂之上噤若寒蝉更加压抑，民间则人心不稳。梁俊贤内忧外患正焦tou烂额，可成都城大局已定，其势不能改。无论如何，梁俊贤已高坐龙椅，玉玺在手。

吴征无力阻止这一切，如今他能zuo的便是尽力截断京城与凉州的联系，助力韩克军护佑梁玉宇南归。皇家天使，八百里加急，一切明面上的【皇恩浩dang】，无论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吴征一个不留，尽皆半dao截杀。这事梁俊贤此前就伙同霍永宁干过，搞得凉州如一座四面封闭的铁罐子，孤悬于外。如今吴征带着残存的祝家高手们又干一回，传旨这一mei差几乎成了无常鬼手中的索命链。

“大师兄不让圣旨传到凉州来，咱们打得旗号能顺利入关吧？”顾盼心tou惴惴，兹事ti大，即使对吴征向来有着莫名的信任，此刻也不禁犹疑起来。

大军从一日前便放慢了前进的脚步，虽风尘仆仆，却尽显威仪。此刻下卞关远眺可见，一ma当先的韩归雁更是约束众军，缓缓前行。韩克军的传檄早早送进了下卞关，却久久不见有回音，仿佛石沉大海。正因如此，见识最少的顾盼才方寸大luan。

“看起来是如此，不过为这么多人shen家xing命计，我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运dao上的。”韩归雁瞥了她一yan，有些无奈dao：“他虽有能耐，怎抵得了涓涓细liu，无孔不入。”

成都里发生的事情已有不少时日，早先还控得住。时日一长，猫有猫路，鼠有鼠dao，各家当都风闻了信息，也早就zuo了决断。奚半楼也是得了消息之后，知晓凉州之地已事不可为，立时嘱咐林锦儿急速调遣亲信军ma汇合韩克军，这才回了成都。他主政凉州之时虽手掌重权，为免引得朝中猜忌向来用人唯贤，心腹并不算多。

譬如三关要地驻守的都是朝中大将，可算不上昆仑一支的铁杆嫡系。韩归雁一路至此便放慢了行程，大军在她的指挥下颇显有条不紊，一切尽在掌控。

“韩老侯爷……您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啊……”若是立于关前仰望整座关隘，下卞关几若高耸入云。立于雄关之上，两边关门的视野一览无余。罗yang辉自是远远地便望见这支棘手的兵ma。

依他所掌握韩归雁的脚程，三日之前她就当领军抵达下卞关。不想韩归雁也在这关键的节点上忽然改变，行程极缓，不jin不慢。怪异的是，韩克军统领的大军依然保持相同的速度，导致前后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您不会是要qiang攻下卞关吧？”罗yang辉苦笑着自言自语，说chu一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来。

对韩克军，罗yang辉是又敬佩，又恐惧。他跟随过这位大将chu征沙场，shen知他用兵的恐怖！若韩克军是燕军大将要进犯下卞关，罗yang辉并不害怕。他也打了一辈子的仗，shenju高位，守卫关隘本就是家常便饭。难的是如今韩克军要护佑太子进京。他罗yang辉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向太子下手！

皇家内bu的事，自有皇家自行解决。罗yang辉要zuo的，便是接替韩克军，【护佑】太子回京城。他手中虽掌兵权，却不是内臣，只是外将。梁玉宇从下卞关前过，火已经烧到了shen上，躲是躲不过去的，若是jin缩在下卞关里不chu，也不放行，最终无论谁当了皇帝，自己都没好果子吃。

韩克军一把就抓住了罗yang辉的死xue！平平无奇的行军，只是几个速度的变化便让罗yang辉摸不着tou脑，韩克军即使已是风烛残年，临机应变之能仍远在这些守关名将之上。

都是战场上的行家。罗yang辉一上手便被摆在了一个最为难受的位置，一时举棋不定。

离下卞关目力可及，韩归雁摆手止住前军，下达了安营扎寨的命令。法度严谨的营寨被迅速立起，防止冲锋的鹿角摆放在营外。看着天se已晚，这一支军ma似有先过了黑夜，养jing1蓄锐，待天明再zuo打算的意图。而在关前不远chu1扎寨，对罗yang辉的不信任也直接摆在明面上！

“韩姐姐，他们会不会突袭？”

在傍晚时分便点起大堆大堆的篝火，将军营照chu几chu1亮堂。若是目力够远，足以将篝火旁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军营中央的主将营帐旁，三名女子席地而坐。也只能看见这三名女子，余者都被隐藏在火光不能及的黑暗中。

“罗yang辉这人一贯谨慎，他是守关之将，未思胜，先虑败。现下他也左右为难，若是引军攻打，他怕梁玉宇就藏在军中。到时以太子殿下的shen份，一dao军令便直接剥夺了他的兵权，任人宰割。若是静观其变，夜se里他看不清虚实，更易举棋不定。咱们故布疑阵，这人么，至少上半夜营里安稳得很，正好养jing1蓄锐。”

韩归雁面容沉静凝肃，衣甲不解